異鄉的藍天
天空放晴,冷冽的空氣裡透著一絲清新。我推開窗,看見遠方踢馬山的山頂依然披著白雪,陽光落在雪面上,映出刺眼的光。這是一個靜謐的早晨,靜得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,還有遠處教堂的鐘聲,在這片遼闊的大地上輕輕震盪。

為了融入這座小鎮,我決定去當地人的教堂做禮拜。這裡的教堂不像電影裡那樣金碧輝煌,而是樸素的木造建築,門前總有幾隻灰色的鴿子駐足。我推開厚重的木門,室內微黃的燈光讓人心安,長椅上的人們紛紛轉過頭來,帶著溫和的微笑向我點頭,彷彿我不是一個異鄉人,而是一個遲到了許久的朋友。

唱詩歌的時候,我跟著開口,發音還不算標準,但旋律卻奇異地讓人感到安心。牧師站在講台上,聲音低沉而緩慢,語句裡透著某種歲月的沉澱。我聽不太懂他說的話,但坐在這裡,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落在長椅上,我仍然感覺到自己和這座小鎮,產生了一點點連結。
禮拜結束後,幾位老奶奶端出她們親手做的點心,熱騰騰的麵包散發出淡淡的奶香,她們用緩慢的語調問我:「吃得習慣嗎?」我微笑著點頭,咬下一口,柔軟的口感讓我想起遙遠的故鄉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,說:「有空就多來,這裡永遠歡迎你。」

這座小鎮不大,但處處有溫暖的痕跡。街角有一家二手店,賣著便宜的日用品,我在這裡買了幾個日用品。店裡的老闆是一位和藹的老人,他見我東挑西選,便笑著說:「慢慢看,這些東西可都是有故事的。」

異鄉的生活是這樣的,你以為它枯燥無味,但其實每一天都在慢慢累積記憶,等我回頭看時,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喜歡上這裡。
異鄉裡的熟悉語言
午餐時間,商店街內有一家不起眼的日本料理店,暖簾低垂,像是長野縣鄉村某個轉角處的景象。我推門而入,老闆娘穿著圍裙,正熟練地切著魚,見到我,立刻用日文問道:「いらっしゃいませ。」(歡迎光臨。)
我幾乎是本能地回了一句:「こんにちは。」(你好。)
她抬起頭,愣了一下,接著笑了起來:「你會說日文?」
在這個北美的小鎮裡,她大概沒想到會有人用她的母語回應她吧。我點了一碗烏龍麵和一份煎餃,湯頭上漂浮著細細的蔥花,麵條柔軟而富有彈性,這不只是食物,而是一種記憶的連結。湯的熱氣蒸騰而上,霧氣模糊了視線,那一刻,我想起了還未踏上的日本,想起了那些未來的夢想。

「為什麼會說日文?」老闆娘問。
「因為,我原本是要去日本留學的。」我笑了笑,舀起一口熱湯。「但現在,先在這裡看看世界。」
用銀鹽膠片封存時光
午後天氣晴朗,當地人把這樣的好天氣稱作 blue bird——藍得毫無雜質的天空,像是一塊透明的玻璃。我把大型底片相機從包裡取出,對準那座白雪覆蓋的踢馬山。快門按下的瞬間,我知道,這段日子已經被定格在銀鹽膠片裡,未來無論我身在何處,都能透過這些影像回憶起這個寧靜的午後。

細雨飄落,陽光斜斜地穿過水滴,在巷口拉出一道彩虹。這片土地的天氣變化無常,就像異鄉生活,有時孤獨,有時美好,更多時候是在兩者之間擺盪。

篝火與甜甜圈
日落之後,巷口的鹿慢慢地從後方的叢林走出來,在路燈下小心翼翼地覓食。夜裡的溫度驟降,我在門口堆起篝火,燃燒著桃木,火光映在掌心,暖得讓人捨不得移開手。、
火爐上烤著牛排,旁邊擺了一小塊乳酪。我一邊吃,一邊看著遠方,雪地裡的夜晚靜得像是一張巨大的畫布,偶爾有風吹過,落葉輕輕翻飛。
深夜,Tim Hortons 上班的同是天涯淪落人帶著一大袋甜甜圈來找我,袋子裡裝滿了今天賣剩的甜食。他笑著說:「冬天這麼冷,多吃養阿肥,才不會凍死。」我接過甜甜圈,和他一同坐在篝火旁,糖霜在火光裡微微融化,空氣裡瀰漫著甜甜的味道。

在異鄉,許多事物看似微不足道,但它們卻拼湊成了生活的輪廓。人與人的關心,陌生語言裡的熟悉聲音,一道巷口的彩虹,一杯熱湯的溫度。
我抬頭望向夜空,繁星閃爍,遠方的踢馬山沉靜不語。我知道,這裡仍然不是我的家,但它已經不再是異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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